尊敬的各位老师、同学、来宾、亲友们!
大家上午好!
这几个月,我们在学校各个角落留下照片,与好友四处旅行,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。曾以为仍在远方的日子已悄悄靠近,我们被冠上“毕业生”的名号,即将与熟悉的园子告别。
在过去的四年,我们见证了这个园子太多的变迁。初入燕园时,学五CBD还是我们的美食天堂,在“一二·九”训练的每个寒夜,虽然“历历苦辛宜自珍”,但回寝室路上总有烤冷面和手抓饼使我们“依依顾恋不忍离”;如今CBD还是“西碧地”,却只留下中西合璧的名字与毕业前或可竣工的念想。入学时购买的自行车,早被校园中随处可见的小黄车挤到了角落;曾经人满为患的博实和康博思已远去,全家和法律学生俱乐部成为我们的新宠。校园就是这样,在不断变化中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学生。
我们也随着校园的变迁而成长。四年前,我们念着“大学堂开,法律门启”,开始在法学院的旅程。在侯猛老师的课堂上,我们“左手科斯,右手哈特,心怀密尔,头顶富勒”,借着苏格拉底和安提戈涅的故事讨论法律的本质;刑法课堂上,我们听着双桥老流氓的故事哄堂大笑,而又在似懂非懂的事实概念与规范概念里感悟刑法理想。我们记得刑诉课上此起彼伏一秒也不曾停歇的键盘声,还有那一声时常出现的“陈老师,救我”;也不曾忘却凯湘老师心心念想的湘菜馆,和他从未解决的手表归属之争。辩论场上,我们讨论网络实名制与电影分级制的必要性,尽管这两个命题在现实中有截然不同的结局;模拟法庭比赛中,我们今天为原告据理力争,明日为被告摇旗呐喊,早已忘记当事人的姓名,只记得那一个个为他们赶制书状的夜晚。这四年里,越积越厚的法条和教科书,越写越长的论文和笔记,越熬越多的夜,我们见证着彼此知识的积累与技能的提高,同时也见证着彼此体重的飞跃和发际线的攀升。当然,更重要的是,我们对法治的认识,从朦胧到清晰,从彷徨到笃定,纵然周遭世界纷繁嘈杂,这颗种子早已在心中坚韧地发芽生长。
这四年里,我们又何尝不是见证了社会的变迁?司法体制改革,从巡回法庭的设立,到与我们息息相关的司法考试改革,整个社会从未如此关注法律人群体。从三个省市试点到今年年初表决通过的《监察法》,监察委员会改变了几十年来的一府两院体制,但制度如何执行还需进一步探索。“加强宪法实施和监督,推进合宪性审查工作”成为政策,入学第一学期学习的合宪审查理论或许终有用武之地。作为生活在变革时代的法律人,我们对有的改变欢欣鼓舞,但也明白法治理念仍需进一步的推广,法律规则仍待进一步的完善。对此,我们北大法律人责无旁贷。
今天,我们唱着“哭过,笑过,恋过,恨过”,却终将与这个园子,与我们挚爱的北大法学院说声再会。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忘记老师们在课堂上传授的知识,甚至会走上一条不同于法律人的职业道路,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遗憾匆匆而过的大学时代,或者在某个加班后的深夜流连于心中的燕园。未来在繁杂的卷宗中与浩瀚的文献中挣扎的我们,在生活的压力下逐渐被磨去棱角的我们,不论在生物学意义上还是在社会学意义上,都逐渐“油腻”而圆滑。但我相信,不论未来如何改变,当我们回首在北大法学院的岁月,想起在静园草坪上嬉戏打闹的欢声笑语,想起在泊星地咖啡馆里一次次作业讨论的激烈争锋,想起伴随着法图闭馆铃声结束自习时内心的充盈和畅快,这些经历赋予我们力量,让我们能够抬起头来,不断地审视自我:“安邦济世,正义恒立”的理想可能会模糊,但绝不会消亡。我想,历史不是已完成的画作,而是如同我们的生命一般是一张尚未完成的草图,二十年后再相聚,我们能否骄傲地说,我们曾在这张草图留下了一条短短的、往更美好社会方向延伸的笔画?石舫上曾“狂歌竞夜”,那“收拾山河”的“百年约”又在何方?
或许,我们入学那一年《北大青年》的新年贺词可以成为四年时光的注解:“从红楼飞雪到未名塔影,启蒙的使命从未消减,常识的回归从未结束,德先生、赛先生从未离开。我们企盼这所校园能哺育出这样一群学子:现实者不功利,理想者不空谈,仁爱者不软弱,刚直者不偏激;每个人都是尽责的公民,每个人都能坚守自己独立的人格,每个人都能为他人的幸福拓展纵深。”这段四年前的叮嘱,至今依然振聋发聩。
祝福我们!谢谢大家!